日本的動畫、遊戲產業起步甚早,成就輝煌。 而動漫粉絲和玩家們總會把一個個栩栩如生、豐滿立體的虛擬形象與他們的聲優直接聯繫到一起。 伴隨著中國遊戲業步入手游時代,聲優文化也自然成為了中國二次元遊戲不可或缺的一環,很多日本人氣聲優也成為了中國國產遊戲中的常客,併為中國玩家所稱道,而在日本聲優文化的帶動下,中國聲優也開始崛起。
在日語環境中,常常會使用"中之人"這個說法來形容角色與聲優的關係,意指角色裡面人的是聲優。 這也體現兩者非常緊密的聯繫,真正賦予角色感情,演繹靈魂的關鍵一步,確實也非聲優不可。
上阪堇出演英雄聯盟角色金克斯的聲優。 宣傳視頻中直接將角色和聲優聯繫在一起,作為賣點,這在其他國家的市場上是很少見的。
經過日本ACG產業的長年發展,頂級聲優甚至成為了如明星藝人一樣的偶像,聲優也成為了許多日本年輕人心中的嚮往的職業,然而,玩家和粉絲只看到了成功者身上的光環,卻鮮少知道在那光環之下潛藏著多少陰霾。
僧多粥少,浮萍無依
2021年,日本雜誌《聲優Grand Prix》的附錄《聲優名鑑》刊載了男性聲優600名、女性聲優995名。 但女性聲優原田瞳說,一家聲優事務所中只有不到1/30的聲優會被收錄到《聲優名鑑》之中,業內的實際在編聲優或達到《聲優名鑑》錄入人數的100倍。 而網站「聲優DataBase」的登記人數為4000人,可以粗估在編的聲優大概在兩萬人左右。
根據日媒報導,在日本專科學校就讀、兼職聲優工作等立志加入這一行業的人數超遠30萬人。
但能夠以全職聲優的身份養活自己的人數,只有《聲優名鑑》中不到1%的佼佼者。
小原好美在《輝夜大小姐想讓我告白》中飾演的藤原千花廣為人知
聲優小原好美在電台節目中分享了自己邊打工邊參加試音甄選的經歷:"一邊在無印良品打工,一邊又要準備試音,碰到排班錶和試音的時間衝突的時候,是沒有正當理由去調換排班的。 幸好我的店長知道我的情況,對我很照顧,允許我調班,閨蜜也會代替我去值班。 ”
新人入行之時,像這樣的情況是非常普遍的,甚至有些人需要打好幾份工,而未必每個人都能像小原好美那樣幸運。
《AKIRA》主角金田正太郎的聲優岩田光央計算了培養一名聲優所需的花費。 首先進入專科學校學習,第一年學費150萬日元(合人民幣8.8萬元)、第二年大概需要100萬日元(合人民幣5.9萬元)。 之後,如果繼續進入培訓機構學習的話,大概1年是60萬日元(合人民幣3.5萬元),大多數培訓機構是一年畢業的,而岩田所在的機構只要願意就可以一直待下去,成本會不斷提高。 由此可知,至少也需要250萬日元(約15萬人民幣)用於聲優的學業。
然而,如果不是萬中無一的天才,大多數人在專科學校畢業之後,都是不可能立刻出道的,如果不進入聲優事務所的培訓機構裡接受培訓、進行試音甄選,可以說是無法成為聲優的。 因此事務所與其培訓機構對於一名候補聲優的未來是至關重要的。
行業中大量使用了這些新人,而原因是因為他們的人力成本非常便宜。 於是絕大多數人都需要邊打工邊配音來解決自己的溫飽問題。 其中,甚至會出現無償勞動的情況。
雅虎智慧袋中關於"沒人氣的聲優年收入大概是多少"的提問
該問題的答主說,如果是聲優事務所的見習聲優,進行工作是沒有酬勞的。 事務所以培訓新人與宣傳自身為理由不收取費用。 而作為見習聲優來說,這些配音工作更像是一種嘗試作品,而非完成度百分百的勞動成果,也難開其口。
見習聲優們只能等著事務所給自己安排工作,不止有被解僱的風險,還要在事務所的培訓機構裡上課,課程當然需要支付學費,而見習時長大概在1年~5年不等。
這些勞而不得食的新人卻是整個行業的中堅力量,不免讓人覺得有些諷刺。 而行業帶來的磨礪還遠未結束。
兩極分化,等級森嚴
在聲優事務所中,聲優通過試音甄選之後,才能成為見習聲優,見習1年~5年不等,才有機會成為準聲優,經歷這個階段之後,才能正式成為事務所的正職聲優。 這一層層境界突破,頗有些修真養成、渡劫飛升的意思了。
聲優的轉正之路宛如修真飛升
而日本演員公會制定了涇渭分明的等級制度。 新人出道3年之後,會達到15級,之後等級隨年上漲,但如果能力下降、缺乏代表作和作品數量,也會出現降級的情況。
聲優等級制度與其對應的收入
聲優的收入與其等級直接掛鉤,演演演演算法十分詳盡,一般的動畫片酬勞=基本等級x時間倍率x180%,劇場版則x250%。 以30分鐘的動畫片為例,最低等級的聲優片酬則為2萬7千日元,其中還要去掉事務所的抽成,如果一名新人聲優一個月只有一部動畫片的配音 工作工作,按照一周更新一集的進度,一個月的酬勞還不到10萬,而日本大學生的月薪大概平均在25萬左右,聲優們需要依靠其他兼職養活自己的事實就顯得一目了然。
演演演演算法表上最高的收入為4萬5千日元,不過真正的頂級聲優擁有直接向甲方報價的權利。 這也導致了聲優的年收入從5000日元~數千萬日元不等的驚人差異。
根據聲優業務的不同,收入也會發生變化。 上述清單僅是動畫方面的情況。
在遊戲配音方面,新人一個單詞計30日元、而有名的聲優一個單詞計200日元。
電視、廣播、電影等旁白配音則是收入頗豐。 電視節目市價為10萬日元,而商業廣告更是在100萬日元以上。
電台性質的工作則常常掙不到多少錢,往往用以作品宣傳、維繫粉絲。
給遊戲廳裡的彈珠機配音是一個肥差,字數少、報酬高。 不過隨著近年彈珠機與其他遊戲、動畫聯動,啟用的都是成名聲優,同廣告一樣,對於新人來說是很難獲得的工作。
最後是電影配音的工作,1小時的報酬為5萬日元,而人氣聲優則是15萬日元。
這種論資排輩,基本以資歷決定收入的方式,導致底層聲優與頭部聲優的收入差距非常之大,兩極分化十分嚴重。
2021年高人氣聲優年收入預測,神谷浩史與水樹奈奈分居第五、第六位,分別約1500萬日元與1600萬日元。
2015年時,神谷浩史出演《監獄學園》、《終物語》等十三部作品,預估收入就已經達到705萬日元,6年經過,也意味著他的聲優等級又提升了6級,年收入相比六年之前就近乎翻了一倍。
不過這兩位也並不是僅僅憑著聲優的工作為生,成名之後,都作為歌手進行了許多活動。
以水樹奈奈為例,她從自己唱片中可以分得2%的利潤,以最低1200日元一張計算,每張可分得24日元,而不少CD可高達3、4000日元。 根據Oricon榜計算,截止2018年,水樹奈奈的唱片總銷量已達280萬套,可估算唱片的收益就給她帶來接近7、8千萬日元的收入(合人民幣470萬元),相比聲優的工作,顯然是要更賺錢的。
鳳毛麟角,倖存者偏差
許多人兒時抱有的夢想或許是成為科學家、宇航員,但很快便放棄,因為那些職業門檻肉眼可見,很快就讓人撞上南牆。
而電競運動員、歌手、聲優等職業曝光率極高,會給人一種人才輩出、機會極多的錯覺。 想必大家都和GameLook一樣,面對職業選手的下飯操作、素人歌手的魔音灌耳,都暗自腹誹過一句"我上我也行"。
可是,對於大多數普通人來說,此舉只不過是飛蛾撲火,眼前的光和熱是可望而決不可及的。
年初,中國的電競勸退業務火了一把。
以中國的「電競勸退業務」類比,每年進入青訓的孩子只有5%,真正踏上職業賽場的,就更是吉光片羽。 但或許這樣的業務也阻止不了後進們趨之若鶩的步伐,不止因為大多數人意識不到倖存者偏差,名與利的誘惑,更因為這是夢的誘惑。
但GameLook認為,即使每個人都可以不計代價,為愛發電,肉食者們也不要利用熱愛去傷害、剝削。 每行每業自然都有一定的競爭和淘汰,可當一個行業只有頂端的倖存者才能以此業謀生時,這種扭曲未免過於嚴重。 保護每一顆業界未來的種子,優待新人,這才能讓整個行業蓬勃發展,生生不息。